何大伦 (中国美术学院中德艺术研究生院)

摘 要：家具设计的复古性质需要民族文化作为根源，民族文化同样需要复古设计来对其实现发扬光大。复古不是为了回到从前，而是为了更好的适应现在，走向未来。

关键词：家具设计；复古；继承传统；创新

中图分类号：TS664.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8260(2011)04-0014-02

设计仿佛是人类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一面镜子，通常会表现出一定的价值倾向性。尤其是在物质多元化的今天，设计更加凸显出多元和多层次的价值取向，复古设计便是其中之一。

1 家具设计复古的现状及根源

1.1 从传统与现代的交点看中国复古家具

中国传统家具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它影响了人类生活方式，成就了中华民族“礼仪之邦”的美誉。中国传统家具既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面镜子，又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以及中国家具文化的源远流长为中国的家具设计师们提供了丰富的灵感。国际著名的芬兰籍设计大师库卡波罗先生花费了近十年心血设计了“中国椅”（图1），丹麦青年设计师汉斯不辞劳苦来到中国寻求中国传统家具的真谛；中国建筑师吴明光先生的“明概念”家具设计，都充分表明了中国传统家具在当今设计领域仍然受到极大的关注。

对待传统与现代的态度是现代设计研究的焦点之一，也是家具设计界讨论的热点之一。主要的观点包括：一是在对传统的认识基础上，充分肯定传统的价值和作用；二是在对传统的态度问题上，主张对于传统的传承和演绎，重新诠释具有中国文化气息的现代家具。

家具作为一种深具文化内涵的产品，它反映着每个时代和民族的生活习俗和文化特色。改革开放以来，西方文化的大量导入，现代的中国人已开始认同多元的文化，但是中华民族有着几千年的文化积淀，中西文化的交融与冲突更显示出多采复杂的一面。不管怎样，中国已经把现代化作为走向未来的目标，多元化的文化就必须成为我们的选择。多元文化一方面以现代化作为价值导向，另一方面它的具体建构却只能付之于特定的民族形式。这种中国现代风格的家具的文化背景要求中国的现代家具应以中国的民族形式，体现现代化的功能和艺术需求。这需要透析过去，对传统没有透彻的了解就不可能开创出现代的中国式家具。传统文化是积淀的，这种积淀是我们可遵循的思维源泉，有传统文化为基石的作品才会有持久的生命力。造型、色彩、肌理、构件、装饰图案是家具文化的重要组成，离开了造型的装饰艺术，家具也就失去了文化的意蕴，很难引起人们心灵的感受与精神的愉悦。以上这些元素正是中华本土文化的优势所在。

中国传统家具谱写了世界家具史上最绚丽的一章，也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遗产。意大利设计师Ettore Sottsass认为：“保护传统并非是单纯的重复传统。”赋予家具以文化意义并不是简单的搬几个传统纹样，或者附加几个古代的装饰部件所能解决的问题。对设计文化的思考不是一场文艺复兴运动，而是各民族重新认识本民族文化，重新认识自然，重新认识人与自然的关系的一场社会哲学思想领域的深刻革命。对待中国传统家具，我们应取保护与继承，扬弃与创新的态度，这将是一个动态的和长期的过程。

1.2 家具设计复古的根源

带有复古气息的艺术创作能使设计具有浓厚的感情色彩，这种感情色彩将平淡的表象升华为艺术意象。家具设计中的复古也通常充斥着作者的主观艺术臆想，因此设计中的复古元素注定成为设计情绪的重要组成部分，复古母题将成为伴随设计过程的主题之一。母题是一个民族的标记，是人民意志集中的表现，也是时代的精神。家具的设计亦是一种艺术创造，要体现出一种文化，精神和气质。这种现象的产生有其特有的形成根源。

1.2.1 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生存追求观念的改变

随着社会高度发展和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人们每天所处办公场所都是些冰冷的金属办公家具和家电设备。这些造型雷同、结构相似的产品出现在生活空间的同时，不免使人感到环境的乏味、唤起人们回归自然的念头。对旧时美好事物的怀念，对现实的不满，都能使人们将情绪转向记忆中的事物和环境中。这是人类的本性，也是怀旧的根本原因。

1.2.2 思维惯例

复古的符号创造出怀旧的氛围，唤起感情和记忆，并有效地传达一些情感信息。这种设计利用了所谓的“古典制约（又译经典条件反射）”——用来联系受刺激后，无意识的身体和情绪的反应的技术。这种在时间维度上的思维跨越，它所带来的情感价值是具有强大的穿透力和共鸣的，这也是设计师们充分利用复古设计的原因。

1.2.3 为人类服务的设计宗旨

设计即创造更合理的生活方式。优秀的复古家具深入生活本质和人的精神深处，并以一定的形态表现时代的灵魂存在方式。心灵的力量决定了设计特性，人性也因此实现复归。

2 家具设计中复古的表现方法及特点

家具是一种文化形态，具有时代特征，反映了当时那个年代人们的审美情趣以及对生活的理解。随着科学的发展、社会的进步，人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极大的转变，现代家具也反映了现代人的物质生活和精神需求。

家具设计中的复古是将设计意图对准历史中的构成元素，换言之，是指借鉴古代家具样式的设计，是人们对古代家具的喜好在现代的时代环境中被重新赋予定义，诠释，并得到全新形式的体现。这种整体或局部模仿过去时代的家具设计模式具有多种表现方法。

2.1 重构

重构是在保留其基本框架的前提下，依照现代审美喜好对其造型进行简化、变异和重组。汉斯•魏格纳的“中国椅”即是运用重构的手法将传统家具现代化的一个成功范例(图2)。汉斯•魏格纳将中国圈椅的各部分元素净化，然后进行重组，使之既有现代的简约大气，又有中国古典韵味，既满足了工业化生产的需要，又反映出现代人追求简约的时尚，从而实现了古为今用的构想。

2.2 互融

互融是将不同性质或门类的造型元素揉和在一起，然后进行重组的方法。将古代设计元素赋予现代的灵魂，是设计师常常采取的复古设计手段。这种新与旧的鲜明对比和相互融合恰恰是产生设计新奇感的根本所在。中国的设计需要时代性，更需要民族性，因为抛弃传统就是抛弃了自己的根，正像很多人所说的那样：“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而中国五千年的深厚文化，正是实现中国设计走向世界的丰富素材和灵感。当很多国际设计师感觉设计灵感枯竭时，他正看到了不断来自中国5000年历史的文化魅力，从中国元素吸取灵感，获得了很大的成功。比如汉斯•魏格纳（Hans Wegner），设计的举世瞩目的一系列中国椅，他把明式圈椅的神韵“天圆地方”仿效过来，而从丹麦本国的木材材料和加工技术，使樱桃木赋予他最大限度地满足人类追求舒适的功能主义思想，将中国古典的设计元素与西方的现代生活方式结合起来，表达了现代人对传统的追忆，对现代生活的尊重(图3、4)。而汉斯•魏格纳的Y型椅(图4)就是中外互融的产物，它的整体造型是中国的明式圈椅，而靠背板又采用了Y字造型，构思之巧妙足以令人称道，堪称中外互融的又一个成功典范。

设计师是需要有纵深的历史感的，正如人类需要有深刻的历史反思一样。如图5的独特的现代仿古办公台与办公椅，此产品的设计灵感来自不同的时间和地点，混合和配搭着过去和现在，设计和重构古典印象。另外，设计师在设计时要充分考虑文化、人性化方面的因素。

2.3 借鉴

家具的设计原则、文化理念与表现手法是和建筑的造型艺术一脉相承的。在利用传统家具造型元素时可以借鉴建筑艺术的造型元素，将其转化为家具元素。

日本现代建筑大师黑川纪章认为对传统的继承包含两方面的内容：一方面是眼睛看的见的内容，比如传统家具的造型要素、结构特征、装饰风格等外在的东西；另一方面是眼睛看不见的内容，比如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涵、中国传统哲学思想和审美观念的要义等等内在的东西。继承发扬民族家具传统应表现在：其一，对传统家具文化的超越与创新；其二，对传统家具功能的取舍与形式仿造；其三，对传统家具风格的修改与简化；其四，传统家具造型符号（如：构件、线脚、装饰图案等）的提炼与重构。

因此，我们在设计中不能只把继承理解为将家具外形设计为与古代类似的肤浅样式，用照搬的方式来维护传统。必须更深层次理解中国传统文化和家具的内涵，领悟其实质，只有在把这些元素注入到设计师的大脑中化为创作灵感，设计才能真正达到自由的境界，也才能发扬风格。

3 家具设计复古的实质

复古设计的韵味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复古元素可以反映当时的流行的图案、趋势、人物和事物等原来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部分。这些元素制造了一个怀旧的氛围，唤起感情和记忆，并有效地传达一些情感信息。这种设计利用了所谓的“古典制约（又译经典条件反射）”——用来联系受刺激后，无意识的身体和情绪的反应的技术。设计中的复古恰恰是为了引入新的审美倾向，导入新的设计哲学思维，创造新的设计意象。

高科技下未来主义与复古怀旧思潮并存，设计引用传统形式的语言，引用那些人们熟知的形象语素，不是单纯地对历史的回归和复制，而是更高层次的思维超越和情境升华，是人们看待现代生活和展望未来生活方式的一种体验和领悟，所以说复古的设计也是一种前卫、流行的设计，可以说，复古也是一种流行。纵观整个家具设计史，任何一个时代的设计主流中都会有新的复古元素包含在内，优秀的传统文化总会散发出夺目的光辉。

利用古老艺术的文化特征和隐喻象征，表露出独特的审美情趣和艺术遐想，透过装饰隐喻的形式暗示和色彩冲击，获得了一种文化内涵上的支持和情感意境的认同。复古装饰带有一定地域性、民族性的符号象征意义，传递着人与自然之间、人与人之间相互交流的思想和设计理念，其形式不仅是具有视觉上的现代美感，伴随着更多的是通过这种审美形式表现出人们心理的满足和精神的享受。

复古实质上是人类呼唤自己本质的一种变形方式，所以设计中的复古痕迹更深刻的印照了人类的精神轨迹，书写着人类社会文明的进化进程。这种携带着文化信息的设计传达是设计的精神追求和哲学追求的目标所在，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在每一次大跨度的设计便各种设计师们总会倾向于向历史寻找解决问题的答案。

4 家具设计师复古的目的

自家居产品被人们使用以来，人们的审美情趣就趋于向两极延伸：求新，可使人获得新事物的新奇与刺激。怀旧，可引起人们对逝去年月的追忆。所以，家具设计的许多创作原点，都无不盯准这两个方面去演绎，而优秀的家具设计往往能准确地找到两者间的契合点，使得家具设计既体现现代风格又不失传统韵味。从古式设计中寻找设计灵感和设计元素，经过适当的转化是设计师探求设计方法的有效途径之一，设计师的复古设计风格出于以下目的：

4.1 标新立异

它是设计的直接目的。复古是创造风格的捷径。通过改变时间属性创造的新奇感也会带来空间属性的创新，复古设计就是其中一例。适当地使用一点活泼的动态元素，或是复古的早期经典元素，在愈求丰富的设计变化中越来越流行。在线商店、企业设计、投资组合和工业产品中都能或多或少见到。当添加这些“复古风格”的元素，将赋予设计师更多的灵感，并使吸引人的设计看起来与众不同。实际上，如果使用恰到好处，这些设计怎么看也不会乏味，如图八的复古家具设计。

4.2 对设计思想的再反思

对古代元素的有选择性的借鉴过程实际上是对其进行筛选，整理和重新定义的过程。这种设计方法的运用是需要经过深思熟虑和再加工的。需要注意的是，这种认识的过程决不是简单的重复认识活动，而是一种升华和再认识过程，是一种“波浪式”或“螺旋式”的运动。这是对现有设计的极大地督促与进步，是对设计的再反思，对于整个家具设计行业有着重要意义。

4.3 传承古代文化

传统文化是设计师不可替代的创作源泉，很多设计师的最初设计理念都是来源于传统文化的，可见二者关系紧密。优秀的设计作品一定要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在其中。

设计的复古性质需要民族文化作为根源，民族文化同样需要复古设计来对其实现发扬光大。设计是一种创新过程,但它是在继承的基础上进行的。

现代文明与传统文化交汇、碰撞、融和,形成一种全新的文化,设计师在这种交汇、碰撞中进行协调、平衡,形成一种有别于传统文化,又不失传统文化的现代设计。作为设计师要研究中国传统文化并领会其深刻内涵,掌握其内在气质,中国的传统思想历来追求完美、圆满,讲究“天人合一”的理性。只有把这些思想注入到设计师自己的思想中去,才能在设计中有更大的自由发挥空间,同时又不会脱离民族的特色。

5 结论

那种在历史中积淀起来的过去的时代性质，正是现代设计所追求的。复古不是为了回到从前，而是为了更好的适应现在，走向未来。因此，与其说复古是一种杰出的设计手段，不如说是一种杰出的设计思维和设计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