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平¹ 黄圣游² Lin Liping¹ & Huang Shengyou²

(1.2.西南林业大学，云南昆明 650224）

摘 要：本文指出以单一民族的家具作为研究对象无法揭示云南少数民族家具的整体面貌。通过调研提出将云南少数民族家具归纳为白族家具支系、藏族家具支系、山区乡村风格支系以及其他少数民族家具支系这四个主线，以此建立云南少数民族家具研究的框架，为后续深入研究奠定基础。分析了每一个支系家具的地域范围、代表民族、形成原因与主要风格特点。

关键词：云南少数民族 ；少数民族家具 ；传统文化 ；支系

Abstract: Pointed out that the research based on single minority can not reveal the whole face of Yunnan minority furniture. Through the investigation, proposed to summarize the Yunnan minority furniture up to four main categories, include Bais furniture branch, Tibetan furniture branch, mountainous countryside style branch and other minority furniture branch, take these principal lines as the framework of the research of Yunnan minority furniture to promote the subsequent study. Analyzed the geographical scope, representative nationality, formation and main style characteristics of each branch furniture.

Key words: Yunnan minority; Minority furniture; Traditional culture; Branch

       云南少数民族家具充分展现了少数民族人民群众的智慧，具有鲜明的地域文化特征^[1]。近十多年来，越来越多的专家学者把目光投向云南少数民族家具，也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然而，对于云南少数民族家具的全貌，我们仍然只能雾里看花，究其原因，在于没有人从整体上对云南少数民族进行系统的整理，没有解决“云南少数民族家具到底是什么样？”这个问题。

1 云南少数民族家具的“支系”状态

1.1“支系”方式研究的提出

1.1.1 现有少数民族家具研究的局限

       已有的云南少数民族家具的研究均是聚焦于某一个少数民族，没有涉及到多个少数民族的家具之间的比较分析。家具的种类通常使用少数民族的名称来命名，如白族家具、傣族家具、彝族家具、藏族家具、纳西族家具等^[2]。单一民族家具的研究既没有相互之间的比较，也割裂了各民族文化之间的联系。尽管所研究的民族有很强的典型性，但对于其是否能代表云南少数民族家具的整体面貌仍有很大争议。

1.1.2 以“支系”方式构建云南少数民族家具研究的框架体系

       纵观云南的少数民族家具，虽然每个民族都有各自的一些特点，但从总体上可以找到几条很明显的主线。经过调研，我们可以把云南各少数民族的家具按主体特征归纳到“白族家具支系”、“藏族家具支系”、“山区乡村风格支系”、“其他民族家具”这四个分支（图1）。这四个支系涵盖了云南大多数少数民族的家具，每一个支系有比较统一的风格特征。当然同一支系内部由于区域差异，民族生活习俗、宗教信仰不同，材料来源不尽相同，其家具也会有局部的差异。

1.2 少数民族家具支系形成的影响因素

       ①本民族历史文化。云南25个少数民族在不同程度上保留着古老的民族传统。这些传统表现在家具上呈现出统一中又有局部的差别，尤其在一些与民族信仰相关的家具的图腾或宗教符号装饰上最为明显。

       ②地理环境与气候。云南是一个多山地省份，各民族居住的立体分布较为明显，这种地理分布客观上成为云南少数民族家具支系现状形成的主要原因之一。

       ③经济发展。经济的发展影响着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也决定着家具体系的发展和成熟。

       ④区域内民族文化的融合。民族之间的融合使得一定区域内的多个少数民族的家具显现出相同的特征，把这个区域的家具归纳为一个整体来研究就成为云南少数民族家具研究的最合理的方式。

       ⑤外来文化的影响。除了各个民族独有的各种本土文化之外，云南在历史上与中原汉文化、西藏和康巴地区的藏文化、东南亚、南亚诸国的文化交流频繁，形成独特的多元文化。这种文化上的多元性必然在家具上有所反映，而某个民族受何种文化影响更大则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所用家具的面貌。

2 云南少数民族家具的主要支系

2.1 白族家具支系

2.1.1 代表民族与范围以及形成原因

       白族支系家具的代表民族主要有白族、纳西族、楚雄地区的彝族；地理上大体位于丽江、大理、楚雄以及昆明周边的少数民族聚居区，其中又以大理白族的家具最为典型^[3]。

大理地处云南西部，湖泊、山地与坝区相间，地貌多样，森林资源十分丰富，且盛产大理石，为白族家具的生产提供了充足的优质材料。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大理地区作为云南古代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长期历史发展中在自身本主文化的基础上，吸收了内地的传统儒家文化、道教文化、汉传佛教文化、西藏地区藏传佛教文化、印度密教文化、东南亚地区南传上座部佛教文化等，最终促成了白族多元文化的形成^[4]，也造就了多元一体的独特家具艺术。白族家具伴随着强势的文化影响了周边民族，形成了高度发达又深具西南民族特色的白族家具支系。

2.1.2 白族支系家具的主要特点

①品类丰富、体系完整

       白族支系家具在体系上与中国传统家具一脉相承，品类上大体相同，只是具体形式上有较大变化。白族家具的主要类型有床榻类、椅凳类、桌几类、箱柜类、屏架类，架子床、罗汉床、官帽椅、太师椅、靠背椅、圈椅、交椅、条凳、八仙桌、茶几、花几、屏风、衣架、面盆架等内地家具常见的形式都能在白族地区见到。在学习中原家具的同时，白族人民还发展出了一些独特的家具式样。白族人在寺庙和家中都会供奉各种神灵，就是白族家庭厅堂中典型的既有宗教文化特征又具有生活氛围的家具布置。（图2）中的直背椅也是白族家具中典型的一种靠背椅，底座方正稳重，靠背通常由一块平板构成，四周线条平直为多，有时靠背上方有卷书搭脑，背板上与底座前方进行雕刻、彩绘或镶嵌装饰。

■图2 白族厅堂家具陈设

       ②木雕精美、大理石镶嵌

       白族人民自古以来就精通木雕技艺，雕刻成为白族家具的一种主要装饰方法，圆雕、浮雕、透雕、平雕、线雕都大量应用。白族家具的雕刻装饰在雕刻部位和装饰题材上与内地有明显的区别，许多家具几乎遍体雕花，错落有致，显出浓厚的民族风味。由于受多种文化的影响，白族木雕的题材极为丰富，既有来自中原的云纹、回纹、龙凤、牡丹、梅兰竹菊、福禄寿喜等吉祥图案和故事图案，也有来源于藏传佛教和本土事物的素材。白族匠人在选取雕刻纹样时讲究实用，并不拘泥于某种宗教或文化的表现，而是自由抽取、灵活改造、综合应用，充分与当地的民俗相结合，使得家具装饰既朴素自然又富于变化，表现出贴近生活的人性化风格。

       大理石镶嵌也是白族家具的一大特色。白族工匠巧妙利用花纹大理石的花色，采用木框石心的方式将大理石镶嵌于座椅的座面与靠背、桌几的台面、屏风等重要部位，与木材本色或漆色产生强烈的对比。

       ③色彩富丽、彩绘写意

       白族家具在木雕工艺的基础上，吸收了藏式彩绘、彝族彩绘和内地传统漆器的做法，大量采用髹漆和彩绘装饰，表现出绚烂的色彩。白族家具的颜色有的展示木纹本色，有的通体髹黑漆或红漆，有的以黑色为主，用红色凸显家具的边线或装饰，在黑色漆底上常用红漆或金漆对浮雕的花纹进行彩绘或描画反映宗教色彩的蓝、绿、黄等颜色，有的家具雕刻较少，只在显眼部位的平面上描绘花草或故事图案。（图3）中的条凳就是白族家具彩绘装饰的一个典型例子，座面为红色，框架髹黑漆，在雕刻的花纹上描画金黄色。白族家具丰富的色彩和彩绘装饰表达了神秘的宗教色彩和西南少数民族的奔放个性，展现出强烈的地方民俗风情。

■图3 白族彩绘条凳

2.2 山区乡村风格家具支系

2.2.1 代表民族、范围以及形成的原因

       山区乡村风格支系在地域上涵盖了云南除大理、丽江、楚雄、昆明等地的坝区和迪庆州以外的广大山区，代表民族有傣族、佤族、布朗族、傈僳族、哈尼族、拉祜族、阿昌族、瑶族、怒族、独龙族、水族、苗族、壮族、布依族、景颇族、德昂族、普米族以及云南西北山区的彝族。

       山区的少数民族大多以务农为生，经济相对落后，解决生存是他们面对的首要问题， 家具的主要作用也是为了适应山区简单的生产生活方式。历史上，云南山区受中原文化和白族文化的影响最大，家具形式上也大多能找到汉文化和白族文化的影子。由于天然的地域屏障对外来文化有较强的阻碍^[5]，这种文化传播并不是全面的，山区人民倾向于选择那些形式简单、可以就地取材、成本低廉、容易制作、功能灵活的样式，结合本民族原有的家具样式，形成了典型的西南山区少数民族家具风格。

2.2.2 云南山区乡村风格家具的特点

       在这些山区少数民族中，一种家具往往并非某个民族所独有，而是被周边多个少数民族共同采用。（图4）中的矮凳，以及图5展示的竹编圆桌，在滇西南的多个少数民族如傣族、哈尼族、基诺族、景颇族、布朗族等民族中都常见到。这些家具虽然也有一定的单一民族特色，但更多地展示出西南山区少数民族家具共同的特点：

■图4 矮凳

       ①品类较少、注重实用。由于山区少数民族经济不发达，生活相对简单，所用家具主要是为了满足基本的生产生活需要，家具的品种比较单一，特别是大型的柜、桌品类更少。主要的家具有椅凳、床、餐桌、小型衣柜或衣箱、粮食柜等。这些家具形体简单，注重实用，有时一件家具用于多种不同的场合。

       ②贴合生产生活习惯。山区少数民族的家具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满足基本的吃、穿、住、行和社会交往的需要。在云南西部山区， 多数少数民族保留了长期以来使用的火塘， 很多活动都围绕火塘展开，家具一般都比较低矮，便于搬动；一部分少数民族习惯于席地而卧，在楼板上铺上竹席或草席就成为床。另外，茶叶、烟草的盛行也催生了许多特色鲜明的烟具、茶具和各种器皿。

       ③就地取材、竹编精美。云南的竹木资源和天然竹林面积居全国前列，竹生产用具和生活用具在少数民族地区大量使用，尤其在滇西南的西双版纳，气候湿热，竹林茂密， 竹制家具在当地少数民族中占了大部分。这些竹编家具飘逸轻巧、结构合理、编织纹样精美，达到了功能与艺术的完美结合。

       ④简洁朴素、自然粗犷。尽管云南少数民族众多，各民族在文化习俗上不尽相同，家具形式上也有所差异，但自然质朴是这些家具的共同特征。山区的家具多选用当地的自然材料，展现木、竹的天然纹理和质感，造型上服从于实际的功能需要和材料、工艺、结构的要求，很少附加额外的装饰。

2.3 藏族家具支系

2.3.1 代表民族、范围与形成原因

       藏族支系家具的代表民族主要有藏族、靠近藏区的纳西族与傈僳族等，地理上主要位于迪庆藏族自治州。云南西北高原的藏族聚居区属藏文化范围，其家具与藏文化核心区的藏式家具一脉相承。藏传佛教对藏族人民生活的各方面具有压倒性的影响，因此藏族家具也表现出强烈的宗教色彩。

2.3.2 云南藏族支系家具的主要特点

       ①品类单一、简练实用。藏式家具品类不多，大体上可分为椅榻、桌案、箱柜三类，其中桌案类品种相对丰富，有供桌、经桌、餐桌、几桌和方桌等；箱柜类有佛龛、藏箱、糌粑柜、水缸柜、橱柜、衣柜等；椅榻类品种极少， 宝座或靠背藏椅仅活佛、贵族才能使用，一般藏民家中放置卡垫床，上铺卡垫（图6），既是坐具又是卧具。总体上藏式家具品种单一，不同地区藏民家庭的家具形式也比较一致。形态上，藏式家具多为长方形或正方形，外形方正，尺寸宽大，注重家具本身的实用功能。

■图5 竹编圆桌

■图6 藏族卡垫与藏桌

       ②装饰华美、艳丽奔放。藏式家具外表华丽，通常用雕刻、彩绘及描金进行装饰，其中有不少通体满布彩绘图案，色彩斑斓，对比强烈；有些藏柜正面镶嵌兽皮、宝石、金属，显得粗犷豪迈、美观大方。装饰纹样来源广泛， 包括几何纹、动物纹、植物纹、吉祥图案等。色彩上，藏族人民偏好纯度很高、色泽鲜艳的红、白、绿、黄、蓝等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显得华丽而不艳俗。

       ③浓厚的藏传佛教色彩。云南藏族家具有着浓厚的宗教色彩^[6]，藏式家具的造型、色彩、图案等方面无不烘托出宗教的氛围。藏式家具形态上的中规中矩以及厚重感与藏传佛教的精神相一致；彩绘常用的红、黄、蓝三原色，调以绿、紫等鲜艳的色彩，除了高原民族固有的审美偏好，更体现了宗教的吉祥、避邪之意；藏式家具的装饰题材大多与佛教有关， 如云纹、莲花、八宝图、十相自在图等都是具有宗教色彩的装饰纹样。

2.4 云南其他少数民族家具

       ①北方迁入云南的少数民族的家具。这些民族主要有满族、回族、蒙古族，多为随军入滇或入滇为官。这几个民族由于自身民族文化较为成熟与强大，迁入到云南后大体上保留了本民族自有的家具形式，同时与周边的少数民族长期共同生活，吸收了许多适应当地生产、生活的家具样式，形成了具有本民族特点又有西南少数民族特色的家具类型。

       ②地方官员的家具。元朝开始，中央政府推行土司制度，以实现对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管理。清雍正年间，开始了改土归流的改革，将世袭的土司改为由朝廷任免的流官。这些土司和流官成为当地与汉文化交流最为频繁的人，他们有的本身就受汉文化的熏陶，有的为了显示自己与中央政府的密切关系，凸显自己的地位，大量采用带有汉文化特征的家具，同时融合当地少数民族的家具，形成了云南少数民族家具与汉族家具交汇融合的特殊家具形式。

3 结语

       云南的少数民族家具是我国传统家具体系中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对其进行深入的研究有利于传统文化的保护和传承，也有利于整合旅游文化资源，把民族文化更完整地展现在世人面前。将云南的少数民族家具作为一个整体进行研究是一个宏大而艰巨的课题，把他们归纳为白族家具支系、藏族家具支系、山区乡村风格支系和其他少数民族家具这四个分支，能让我们理清主线，搭建云南少数民族家具的研究框架，便于揭示云南民族家具的整体形象，也为后续深入的研究明确了方向。

（责任编辑：贺 辉）

参考文献：

[1]林立平,黄圣游,徐钊,等.云南少数民族家具特征探析[J].家具与室内装饰,2015,(06):34-35.

[2]李正红,林玥,卢窈.云南民俗家具装饰纹样的类型研究[J].家具与室内装饰,2016,(01):34-36.

[3]李宪钧.大理白族经济发展研究[D].北京:中央民族大学,2004．

[4]张瑞.大理白族传统家具彩绘艺术审美[J].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03):106-109.

[5]黄圣游.云南少数民族家具文化[J].轻工科技,2015,(07):116-117.

[6]袁哲,强明礼,李欣泉,等.云南藏族家具特征研究[J].郑州轻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02):27-28+31.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13YJC760034);云南省教育厅基金项目(2015Y305)

作者简介:林立平(1982-),女,讲师,研究方向:家具设计与文化,E-mail:linliping1215@163.com

引文格式:林立平,黄圣游.云南少数民族家具的“支系”研究[J].家具与室内装饰,2017,(7):20-22.

LIN Liping , HUANG ShengYou . Study on the Branch of Yunnan Minority Furniture [J]. Furniture & Interior Design , 2017,(7):20-22.

注：本文来源于《家具与室内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