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楠 Wang Xiaonan

(武汉理工大学，湖北武汉 430070）

摘 要：本文旨在探索特定文化意义下的产品视觉表达形式。拿中国傩面和日本能面为例，以能面和傩面的功能一致性为基础，以其多方面差异为研究内容。通过对面具载体产生影响的各个因素按照内因和外因进行定义剖析，运用对比的方法比较了产品在各不同文化因素下的反应形式及表达形式。得出产品设计受到地域文化因素和人文因素等方面的影响。地域环境影响其材质载体表达，人文因素影响其审美风格，同时这个研究为文化类产品的设计起到启发作用。

关键词：产品视觉表达 ；文化因素 ；傩面 ；能面

Abstract: This paper aims to explore the specific cultural sense of the visual expression of the product. Take Nuo mask in China and Japanese mask as an example, based on the functional consistency of Japanese mask and Nuo mask, with its various differences as the research content.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internal factors and the external factors, the paper analyzes the reaction forms and expressions of the products under different cultural factors by using the comparative method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product design is influenced by the regional cultural factors and human factors. The geographical environment influences the expression of the material carrier, the human factors influence its aesthetic style, at the same time this study inspires the design of cultural products.

Key words: Product visual expression; Cultural factors; Nuo mask; Japanese mask

       产品设计与文化有着难以言说的关系， 两者依存共生，互相影响^[1]。纵观中外，一件好的产品无一不是无由来、独立存在的，我们总能在它身上看到某种文化的缩影。影响产品形式表达的文化元素有很多，如:宗教文化、民族图腾信仰、地域文化等，这些因素在无形中影响着产品形式表达。为探究文化因素对产品设计的发展产生的影响，本文将以傩面和能面为例，进行阐述^[2]。

1 功能的比较

       能面和傩面都是面具，但是中国称之为傩面，日本称之为能面。能面和傩面的功能一致性成为比较的起点。根据傩面的历史功能演变，祭祀中威吓鬼怪异物，祈福中沟通人神，日常生活中作为娱神娱人的道具，将能面与之一一进行比较。

       中国傩起源于农耕文明，是一种原始宗教仪式。《古今事类全书》比较早地记载了祭祀活动出现时间以及傩祭“驱疫鬼”的目的， 面具随着傩祭出现，作用是增加震慑鬼神、驱赶疫鬼的效果。探究面具在日本的发展，根据《续曰本记》记载，大和时期日本爆发疫疾， 百姓死伤惨重，后来政府接受建议举办追傩仪式，疾病得到控制，人们认为是仪式赶走了鬼怪，于是天皇规定追傩祭祀形成制度流传下来。由此可见，不管是傩面还是能面，它们最初都是伴随着祭祀活动出现，作为增强震慑疫鬼效果的道具^[3]。

       宋代以后，文人儒士增多以及商品经济的高速发展，傩面的造型和功能也丰富起来。傩面的功用逐渐由驱赶鬼怪转向沟通天地间人神的纽带。在日本，中国散乐传入后与日本本土田乐艺术融合，形成了能乐的前身——猿乐，一直活跃在在日本各大寺庙和神社举办的祭祀活动上。此时，猿乐面具的功能也基本演变成为人们和鬼神沟通交流的纽带。

       元明清以后，随着能人志士的不断探索， 百姓对鬼神的认识不再那么盲从，加上业余生活越来越丰富，以致傩面的祭祀功能也随之暗淡下来，更多作为一个娱神娱人的道具。在日本，室町时代以后，世阿弥等人受禅宗美学的影响，在猿乐上进一步创新逐渐形成能乐文化，能面正式出现，能面也逐渐弱化了与祭祀的联系，常常以“能”剧演员所佩戴的假面的形式出现，作为一种增强能剧效果的表演道具。经过功能对比，可以发现，傩面和能面的功能演变基本上是一致的，即该产品的目的性是一致的。

2 内部因素比较

       确定产品功能的一致性后，发现两者的外观风格及制作工艺却不同。带着这些问题， 对傩面和能面进行进一步探究比较。

2.1 形式风格的比较

       傩面和能面的功能一致，下面就来探究一下它们的形式风格。

       从造型上来说，傩面和能面的体型大小和表现情感的方式不尽相同。傩面一般和人脸差不多大，个别比较大，通常有男面、女面、僧面、鬼神面、动物面具等几种造型，他们形态各异，各有特色。傩面是一种感情外露的面具，透过面具我们可以清楚了解这个角色的喜、怒、哀、乐。而日本能面一般高21厘米，宽13厘米，小于人脸，故日本常说附上面具。能面通常分为翁面、鬼神面、女面、男面等几种， 其中鬼神面具造型可能相对夸张如般若，其他都是比较仿人形，呈现出一种内敛、中性的表情。总的来说能面是一种含蓄的面具^[4]。

       从色彩上来说，傩面和能面使用的色彩也全然不相同。中国傩面所用到的色彩比较丰富（图1），多采用中国民俗色彩，不同种类傩面色彩使用各有特色。例如：傩堂戏面具上色多用重彩（红、蓝、黄、黑等）和淡彩（白色），不同色彩代表一定意义。而日本能面面具的用色崇尚素雅，一般人物面具面部涂成肉色或褐色，嘴唇涂成红色，眉毛、头发等用黑色勾出，只有鬼怪面具采用红、黑等重色涂描。整体来讲，能面色彩比较淡雅，有一种素净之美（图2）^[5]。

■图1 傩面-动物

       从艺术风格上来讲，傩面可以概括为：粗犷美、狰狞美、阳刚美、装饰美。例如：撮泰吉面具制作简单、色彩也只有黑白两色，天然展现粗犷美；鬼神类面具充分展现狰狞美；地戏中武将面具制作刀功明确，轮廓分明，处处充满阳刚之美；在装饰上，地戏面具做的比较出彩，面具制作图案花纹雕刻精细而不琐碎，用色也比较艳丽，形成自己独特的装饰之美。相比之下，能面的艺术风格概括为：空白之美、幽玄之美、平和之美等。能面面具特别注重留白，面具上除了必要的嘴脸眉鼻等很少有其他额外的装饰，故给人一种空白之美；“幽玄”源自是日本民族对“瞬间美”的赞赏与尊敬，能剧艺人在表演时，把无表情的能面演绎出了无限表情。

■图2 能面-若女

       通过以上分析对比，我们发现虽然傩面和能面功能一致，但是它们在形式风格上却截然不同。这和两地不同的社会文化因素脱不开关系。中国傩面一般在乡镇中流传，受乡村文化的影响，不论造型还是色彩都是依照乡民们的审美发展演变，所以呈现以民俗色彩为美，以通俗易懂造型为精的特点；日本能面则自诞生就受到当权者及上层的推崇，加之日本人民受禅宗思想的深刻影响和人们追求自然和谐的生活态度的综合作用，这些都形成一种独特的文化氛围，最后反应在能面具之上。

2.2 材料和制作方法的比较

       傩面制作在选材上没有什么讲究，一般因地而择，木、竹、纸、布等都可用来制作傩面，其中以木材居多。例如：地戏面具一般用白杨、臼果、丁木和揪木制作，因为这几种木料易得、易造型。能面选材上则比较讲究一些，一般以桧木为主，以显示上层人士的地位。在制作上，即使有装饰犄角等结构，傩面始终是用一块木材雕刻而成；而能面一般采用两块相对对称的材料进行雕刻，然后从一定部位拼接起来再进行修饰加工^[6]。

       在面具选材和制作上，中国和日本全然不同。这两个民族都有节约的优良传统，但是中国傩面体现在选材上使用价廉的树料，而日本能面主要体现在制作工艺上，可见两地的民族文化的不同影响了面具制作的选材制作。

3 外部因素——傩面与能面旳文化阐释

       能面可以说是与傩面同出一枝，但是在长远的发展中，两者却形成了不同的文化体系。下面我们通过对傩面和能面的文化本质探寻来细究其原因。

3.1 面具发展与宗教的联系

       在中国，傩产生于农业文明，远古农民为了祈求风调雨顺产生了傩祭活动，即傩源于古人的巫术活动，故傩面一开始就带有宗教性质。随着各种宗教的兴起，我们可以看到在一些道教、佛教的节日演出中，穿插着很多旨在驱鬼逐疫、招祥纳吉的傩祭仪式，处于傩文化灵魂地位的傩面具出现的频率相当之高，傩面充斥着大量的宗教色彩。著名学者曲六乙曾评价傩戏为“多种宗教文化的混合产物”^[7]。

       在日本，“傩”传入后就备受上层阶级所推崇，主要依附于日本寺院，并固定参与每年正月的宗教祭祀活动。长期以来，日本的禅宗寺庙主要以佛教为主，因此“傩”在日本的发展主要是依附于佛教，受到其他宗教的影响极其少。所以说，从宗教包容性来讲，傩面与多种宗教的融合性更好。

3.2 傩戏和能剧的欣赏主体对比

       在中国，我们很少在城市里面见到“傩” 的善男信女，“傩”凭其巫术性质从一开始就确定了它的欣赏主体——农民。为了迎合农村地区观众的审美，傩戏面具在其造型色彩上都选用夸张艳丽的效果，其表演剧目也都是通俗易懂，接近百姓生活的。傩戏的演出场地也没有那么讲究，一般没有固定的戏院或戏台， 多为村里比较空闲的广场。例如，表演撮泰吉地点一般就在靠近村庄旁边的山间空地上。

       在日本，“能”从一开始就备受上层统治阶级的支持，主要于大城市之间流行，并被尊为一种高雅的艺术。这些因素从某种程度上决定了能乐的受众多为有较高欣赏品味和财力支持的群体。所以，为了满足大多数上层人士的审美需求，能乐面具师会花大量的精力和资金到面具制作中。对国家来讲，能乐作为一种宗教仪式一般只在寺院特定的舞台上表演， 而不会在祠堂简陋的地方进行，以表示对能乐艺术的尊重^[8]。

3.3 傩戏和能剧的演出对比

       傩戏的演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一般为农村中的巫师或农民，由于受资源限制， 他们并没有受过系统的指导学习。受中国传统观念影响，采取师徒相授方式，口耳相传。傩戏的剧本一般都来自民间故事或神话传说，如：岳飞、穆桂英、傩公、傩婆等。观众主要是乡村或集镇的中下层农民^[9]。

       在日本，成为一名能乐师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能乐的表演者一般在家族内选拔继承学习，如室町时期观世流能乐团体第26代传人观世清，他在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拜师学习能乐艺术，而且能乐的教授学习，老师从不释一词一句，学生惟有一招一式极尽模仿。能乐的剧本也是来自一些古典名著，充满艺术气息。综上，概括来讲傩戏可以说是一种比较接地气的表演，而能乐可堪称“阳春白雪”的艺术^[10]。

■表1 按内部因素与外部因素分类

4 结语

       本研究采用由浅及深的推入手法（见表1），通过不同空间维度的对比，发现地域文化因素仅影响面具的材质载体，不影响其艺术表达形式；宗教因素则为面具的主要影响因素，影响面具表情和形状；再者由于表演群体和受众群体为主观影响因素，直观影响面具色彩审美。由此延伸至产品设计，我们可知，产品就是将一种抽象思想客观化的过程，同时地域文化等因素影响其材质载体的表达，民族信仰等因素影响着产品的风格等形式。因此文化在影响设计的过程中，设计也反作用创新出了一种新的文化。利用这个特性，我们可以通过不同的产品形式把我们国家优秀的文化实体化而传承下来。

（责任编辑：张 屹）

参考文献：

[1]邱春林.设计与文化[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09.

[2]宋宇豪,杨绍清.论中国传统文化在室内设计中的应用方法研究[J].家具与室内装饰,2016,(07):24-25.

[3]李梦影.傩面与能面艺术的审美比较[D]. 江苏:扬州大学,2013.

[4]顾朴光.贵州少数民族面具文化研究[J].贵州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02):1-5.

[5]度修明.傩文化与艺术[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3.

[6]顾朴光.中国傩戏面具与日本能乐面具之比较[J].民族艺术,1994,(02):86-92.

[7]顾朴光.中国面具史[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6.

[8]余大喜.中国傩神谱[M].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0.

[9]谭坤,刘正宏,李颖.“非遗”传承创新语境下的APP界面设计研究[J].包装工程,2015,(08):60-63+115.

[10]曾山,胡天璇,江建民.设计与文化[J]. 郑州轻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 (01):62-65.

基金项目:武汉市青年科技晨光计划资助课题(201150431086)

作者简介:王晓楠(1992-),女,硕士,研究方向:工业设计及其理论研究.E-mail:2276325817@qq.com

引文格式:王晓楠.论文化因素对产品设计的影响——以中国傩面与日本能面的比较为例[J].家具与室内装饰,2017,(7):34-35.

WANG Xiaonan . On the Influence of Cultural Factors on Product Design —— A Comparative Study of China 's Nuo Mask and Japanese Mask [J].Furniture & Interior Design , 2017,(7):34-35.

注：本文来源于《家具与室内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