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美琪 Xu Meiqi
(上海家具研究所，上海 210004)

摘 要：红木家具不能代表全部的中国传统家具，也不能代表全部的明式家具和清式家具；明清家具的形制与功能已与当今人们的生活方式大相径庭；珍贵树种木材的资源已趋枯竭，红木家具业现在的规模已不可持续。红木家具业必须走出一条新路，新路的路径之一是去产能化，淘汰一批拙劣企业；路径之二是走高端化、奢侈品路线，提高产品的艺术和技术含量，从而提高产品的附加值。

关键词：红木家具业；生活方式；功能；材料

中图分类号：TS6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8260(2013)10-0011-02

Abstract: Redwood furniture does not represent all of the Chinese traditional furniture and all kinds of the Ming and Qing style furniture. The shape and function of the Ming and Qing furniture have been very different with people's lifestyles today. Rare species timber resources have become exhausted. Redwood furniture industry has been unsustainable. In addition, redwood furniture industry must embark on a new path. One of the new ways is to go the path of production capacity and eliminate a number of poor corporate. The second way is to take the high-end, luxury line and improve the artistic and technical content so that to improve the value of product.

KeyWords: Redwood Furniture Industry; Lifestyle; Function; Materials

      1 关于中国传统家具的几个名称
       中国传统家具自商周的青铜家具、秦的漆木家具，到汉代适应席坐和坐榻生活的低矮型家具，至魏晋南北朝及至隋唐开始逐步向垂足过渡，到宋朝已基本上结束了“席坐”和“坐榻”的生活习惯，垂足而坐的生活方式在社会生活和各个领域里渐渐地相沿成俗，生活中原先与床榻密关联的低矮型家具都相应改变成新的规格和形式。两宋时代的家具已几乎具备了明代家具的各种类型，如椅子，宋代已有灯挂式椅子、四出头的扶手椅、四不出头的扶手椅，似玫瑰椅的扶手椅、圆背椅子、禅椅、轿椅、交椅、躺椅等。从家具形体结构和造型特征上，宋代已采用硬木制造家具。宋代家具为中国传统家具的黄金时代的到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1]。

       到明代，中国古代家具达到了人类家具史上的巅峰，明式家具成为人类物质文明的瑰宝。后至清代，出现了也具有相当特色的清式家具。到这两个历史时期，采用了大量的红木作为家具的材料。但实际上，明式家具和清式家具并不以材料作为主要判别依据。

       王世襄先生在他的《明式家具研究》中是如此定义明式家具：“‘明式家具’一词，有广、狭二义，其广义不仅包括凡是制于明代的家具，也不论是是一般杂木制的，民间日用的，还是贵重木材、精雕细刻的，皆可列入；就是近现代制品，只要具有明式风格，均可称为明式家具。其狭义则指明至清前期材美工良、造型优美的家具。这一时期，尤其是从明代嘉靖、万历到清代康熙、雍正（1522-1735）这二百多年间的制品，……”[2]。

       濮安国先生的《中国红木家具》中指出，“按不同的用材和工艺，明代家具可分传统的漆饰家具和新颖的硬木家具，以及采用竹、藤、山柳等制作的民间家具，还有用陶、瓷、石料等制作的家具”。

        因此，红木家具不能代表全部的中国传统家具，也不能代表全部的明式家具和清式家具。它不过是如王世襄先生所说的“……具有明式风格”或清式风格的“近现代制品”而已。

       2 明清家具的样式还能适应现代的生活方式吗？
       当今市场上的红木家具大都采用了明式或清式的风格，有些在造型和工艺上还作了一些改良。它们不是中国传统家具，而是中国传统风格中的明式和清式风格的家具。更准确地说，它们大都是“复古风格“或“新中式”的家具。
       自17世纪以来，我国红木家具历经几百年的生产和创造，已成为宝贵的物质文化遗产，而且随着新时代和新生活的发展，出现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这些“复古风格“或“新中式”的红木家具，作为一种类型的家具有它的市场，当然有它存在和发展的理由。但是，它也必然受到市场的检验，也受到资源的约束。

       当代社会已是后工业时代，当今消费的主流群体是80后一代。以农业文明为背景的明式家具和清式家具，它的造型和功能是否还能可持续地吸引这些消费者的兴趣，是大可怀疑的。因为它们本身的形制是适合当时的建筑形制的，而其功能是与当时生活方式相适应的，可是与当代的建筑形制与生活方式已大相径庭，有天壤之别。“明人不穿宋人衣”这是生活中的常识，为什么这种常识不适合家具呢？这是一个令人颇为困惑的问题。也许这和家具的文化内涵有关，归之于“怀旧”情结。不过，这种“怀旧”情结终究是有限的，不可能抵挡消费主义的大潮。我国红木家具企业已有1万家，产值达到千亿[3]，几乎占我国民用家具市场的一半。难道我国消费者中有一半的人有这种“复古”的消费偏好吗？从去年和今年的红木家具市场的萧条中，我们不难看到这种设想是虚妄和一厢情愿的。

       3 现有资源还能支撑红木家具业的可持续发展吗？
       从资源的角度看，近两年来，原材料价格上扬，特别是一些珍贵树种木材如海南黄花梨等不仅资源枯竭，而且价格飚升以百倍乃至千倍计，即使是原先常用的材料如进口的中美洲黄檀、檀香紫檀、巴西黑黄檀、伯利兹黄檀、交趾黄檀、卢氏黑黄檀、微凸黄檀等7种已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的附录。预计随着热带雨林保护的加强，将有更多的红木家具用材会列入这个公约的附录。资源的不断减少乃至枯竭是一个不争的现实和趋势。

      我国是一个森林资源匮乏的国家，立木蓄积量不到130亿立方米，人均不到10立方米。1立方米树木在砍伐中，去掉树冠、树根、枝条等，仅只能得到0.5立方米的原木，再经锯解，只得到0.3立方米的板材，最终做成家具，只能得到0.1立方米的家具成品。以中国的国情，不要说全民用实木家具，哪怕只有一部分人如10%的人用实木家具，也是用不起的，遑论使用红木家具。2010年我国木材的总耗量约为4.3亿立方米，家具用材达4885万立方米，而国内供给量2.48亿立方米，供需缺口近2亿立方米。我国木材的国内供给率从2004年至2010年处于59-64%之间，也就是对外依存度处于41%-36%。而2010年日本的木材对外依存度仅为5%[4]。这是一个令人担忧的现实。

     也许有人会说，现在用的红木多为进口，我们可以利用国际资源。那么实际情况是怎样呢？
     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统计，1980年全世界的森林蓄积量为3433亿立方米，2000年为3863亿立方米，年均增长21.5亿立方米。保守估计，目前世界森林生长量超过60亿立方米，采伐量约在40亿立方米（含薪材）。在这个总量中，热带木材的蓄积量最为巨大，超过2000亿立方米。但是，热带木材的特点是：
（1）集中在少数国家，如印度尼西亚占8％，刚果民主共和国占10％，哥伦比亚占4％，巴西占41％，秘鲁占5％，这5个国家占到68％，其余国家占32％；
（2）由于热带雨林的不可到达性，它的实际可采伐面积极为有限；
（3）多数热带木材是很少使用过的或没有被认知的树种，对它们的材性，人们很少了解；
（4）森林的生产力低下，即每公顷出产的木材量较低。有专家估计，目前热带森林中可采伐的面积是4亿公顷，
占到总量的30％；可供商业利用的木材存量为60亿立方米，即只占总蓄积量的3％；要维持可持续发展的木材采伐，必须保持以40年为周期的采伐期，因此，每年的采伐量只能保持在1.5亿立方米。热带木材的供应是有限的，目前热带商用木材采伐量已接近可持续发展的生产能力。

     4 红木家具业的新路
     综上所述，从资源的角度，红木家具业现在的规模是无论如何不可持续的。从市场的角度看，如前所述是大可怀疑的。总之，红木家具业的旧路已走到尽头，必须走出一条新路。

     这条新路的路径之一是去产能化，即对劳动生产率低下、产品质量拙劣的企业要下决心淘汰一大批；之二，是走高端化、奢侈品路线，提高产品的艺术和技术含量，从而提高产品的附加值。红木家具应作为市场上一种极高端的家具，它的特点是应具有高度的中国传统审美价值和极为精致的中国传统手工制作工艺的技术价值。要做到这两点，绝非易事，需要强大的基础支撑和技术开发，需要加强对中国传统家具的文化背景和营造工艺的研究。总之，红木家具业为走出新路必须付出巨大的成本，下定转型升级的决心。

（责任编辑：戴向东）

参考文献：
[1]濮安国.中国红木家具[M].北京:故宫出版社,2012,(12).
[2]王世襄.明式家具研究[M].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2007.
[3]胡景初.论红木家具产业的转型与可持续发展[J]家具与室内装饰,2013,(10).
[4]彭长娟,我国木材供需现状及对策研究[J]家具与室内装饰,2013,(9).

注：本文来源于《家具与室内装饰》2013年第11期